emmmmm今晚更的三十二话里老白脸崩得让我怀疑人生……
夜探花
“往年不都是在阎王殿摆筵席吗,今个儿怎么在这?”
老大王这儿果然是处风水宝地,比地府尹那阴森森还漏风的办事厅滋润了不止一点。明明是三九天,此处却依旧野草生绿、杂花缤纷,伴着和风里掺杂着的莺莺燕燕的啁啾,天气晴暖得竟好似仲春。殿中空气也是闷热的,谢必安只觉得脸上烧得慌,两块红晕不知是汤碗里袅袅升腾弥漫开的水汽熏的,还是酒意上头时涌现的心绪。
该是酒上头了。范无救如是想到。不然他不该这么多话。
“大王她嫌置办宫宴这么一套太麻烦,”酒过三巡,殿里气氛也活络起来,人声嘈杂里范无救不得不偏过头,凑近谢必安的耳根道,“说什么老大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在这儿张罗吧。”
他像是被耳边那口气吓到一样,浑身颤了颤,随即接道:“你这话轻巧。老大王这个大闲人依旧是闲着的,倒是把我忙个半死不活。”
“是是是。合该敬你一杯。”
青瓷酒杯相碰的声音。般若汤入喉的声音。素白没有上釉的杯底落在木几上的声音。
“说起来,怎么是桑落酒?我记得你往日最嫌弃此酒,说它甘滑而总有苦意藏在舌底。。”
“什么我喜欢不喜欢的。老大王喜欢桑落。”
范无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看着他抬手将空了酒杯再满上。
一饮而尽。
在范无救印象里,或许是因为舌头的原因,各类不得不去的筵席上谢必安都极少动筷子,只是干喝酒。
右手。握住酒杯的纤长手指,骨节分明得恰到好处。指腹略带薄茧,有早些年握刀握剑磨出来的,亦有后来进了地府日日处理公文所致。左手微微展开。袖摆垂下。仰头。线条优美的下颌和脖颈。向下滑落些许的宽大袖口。手腕上格外显眼的茎突。
……瘦了。
范无救觉得,自己大概也喝高了。
旁边那人依旧毫无自觉地絮絮往下叨唠,范无救终于忍不住打断道:“谢必安,你喝多了。”
他侧过头:“老钟,大王若问起来,就说我和谢必安出去吹点冷风醒醒酒。”
“怎敢劳驾范府尹扶我哦……”
“……”
无视某个醉汉的唧唧歪歪,无视钟馗面具下满怀关(bā)切(guà)的表情,范无救干净利落地把人捞起来,扯到殿旁的花苑里。
等等,他范无救是怎么隔着面具看到钟天师的表情的?
呵。
“老白你又发什么疯?”
“我怎么了?”
“……”范无救不说话,只是盯着谢必安,反倒把那人看得心虚。入了夜,旁边斜横出来的梅花枝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襟,风似乎也比白日里野些。凉意从鞋底一路窜上脊背,谢必安酒也醒了三分。何况他本身酒量就不差——不过有些借酒撒疯的意思在里面罢了。
他别过头,装作研究那黑夜里也暗香撩人的早梅的样子,一边漫不经心似的答道:“怎么,你一个木头脑袋什么时候也懂这些弯弯绕绕了?批了一年公文终于有长进了?”
半轮湿漉漉的月亮贴在天上,清朗澄澈的月光撒落,梅影横斜交错,映在谢必安脸上,愈发衬出他一张脸白得幽幽。
范无救一愣,忽然就笑道:“今晚梅花真香啊。”
“……”
转身就走。
“欸你跑什么——慢点!这路上有青苔!”
他转身一脚刚好踩在青苔上,一滑一绊,兼被范无救顺势一拉,便直接跌在了范无救怀里。谢必安顿时大窘,刚想挣脱,却被人又摁回了怀里。范无救低下头,下巴碰到那人毛茸茸的发顶,语带笑意:“怎么这会儿耳根又红了?”
……妈耶这个榆木疙瘩长进了啊?
他从范无救怀里挣出来,咬咬牙一边装作顺头发一边回到:“这才什么时候呢,梅花倒已经开了。”
“因此才格外妖艳灼人。”
“说起来,我听闻此处向南六十六里有谷名为远萤谷,唐人钱起‘ 鹊惊随叶散,萤远入烟流 ’是也。相传此处气候异常,一年到头都温和不变,因此不管四季寒暑,晚上都有流萤遍布山谷,就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可是真的?”
“道听途说罢了,不曾去过。”
“不如我们这会儿去?”
“……这传言不可信得很,去了只怕黑灯瞎火什么都没有。”
“无所谓。”
他突然间就觉得数月以来沉沉压在心上莫名其妙又不可言说的痛苦抑郁开始渐渐消散。仿佛拨云见日一样,长久以来躲在浊雾阴霾里的羸弱花枝重新开始变得翠绿饱满。冰封的河面尚未融冻的时节却已经有了尖细的鸟啼声。欲雨不雨的灰色天空下飞过一大群呼啦啦的鸽子,纯白和纯黑。其实他本来有那么多合适的理由来拒绝这个任性的提议,然而——
“好。”
tbc.
本来是新年贺文的,但是……下次大概清明的时候更【遁】